《出水芙蓉圖》是南宋吳炳所繪的絹本設色畫,現(xiàn)收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
此圖繪出水荷花一朵,淡紅色暈染,花下襯以綠葉,葉下荷梗三枝。作者用俯視特寫的手法,描繪出荷花的雍容外貌和出淤泥而不染的特質(zhì)。全圖筆法精工,設色艷麗,不見墨筆勾痕,是南宋院體畫中的精品。
《出水芙蓉圖》中,背景單調(diào),一朵盛開的粉紅色荷花占據(jù)整個畫面,在碧綠的荷葉映襯下?lián)屟鄱鴬Z目,中間有橘黃色的點點花蕊。
此圖畫面無款印,只有殘印一角,裱邊貼簽:“吳炳出水芙蓉”。
宋人的小品花鳥畫由于篇幅較小,取景更加單純,作品多傾心于物象局部的細膩刻畫,著意細節(jié)與意蘊的表達,體現(xiàn)一種喻興于物的詩意化意境。荷花因其清新脫俗的優(yōu)雅氣質(zhì),成為君子人格化的象征,歷來是文人墨客描繪的對象。宋周敦頤云:“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薄冻鏊饺貓D》就是選取了這個題材。
圓形、方形和少量異形的小幅花鳥畫,主要為生活中實用的團扇、家具上的貼絡和燈片子等,數(shù)量之多,形成南宋花鳥畫的主流?!冻鏊饺貓D》是其中之一。
《出水芙蓉圖》舊題吳炳作,也有的研究者將其作為佚名看,意指對吳炳的舊傳,表示懷疑,這種懷疑有道理,因為此圖確實不像記載中對吳炳風格的描述。但對于它是南宋院體之作,一般沒有爭議。
吳炳,生卒年不詳,南宋畫家。毗陵武陽(今江蘇常州)人。工畫花鳥,寫生折枝,妙奪造化,彩繪精致富麗。紹熙初,光宗趙?;屎罄钍希p識其畫,授畫院待詔。畫風謹守院體,作品較多。畫跡有《春池睡鴨》、《山茶鵓鴿》、《鴛鴦瑞蓮》、《寶珠玉蝶》、《折枝絳桃》等二十六件,著錄于《繪事備考》。傳世作品有《出水芙蓉圖》。
畫家取意荷花的高潔,來表達理想愿望或寄予個人的精神品格。對荷花作精微的局部特寫,同時注重詩意化的表達,強調(diào)意境和氣韻的表現(xiàn),由于對物象的細膩刻畫中注入了詩意的情趣表達,畫面變得靈動而鮮活,以其精湛的技巧,既保持了畫院花鳥畫“物形不改”、狀物精微的寫實精神,又表現(xiàn)出畫家蘊藉空靈的審美追求,達到詩意與畫境的統(tǒng)一。
《出水芙蓉圖》中畫家依據(jù)自己的主觀感受和認知,賦予客觀存在的荷花一定的情感內(nèi)容,傳達畫家的內(nèi)心精神和情感,達到畫家與荷花“神遇而跡化”的境界,顯示野逸無華的自然之美,表現(xiàn)畫家淡雅、恬靜的心態(tài),流露出怡然自足、平和超脫,闡釋著宇宙自然不可磨滅的生機和人與自然的和諧統(tǒng)一。
此畫作雖小,畫得卻十分精致生動,布局、設色端莊大氣,作者用俯視特寫手法,將荷花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君子氣質(zhì)表現(xiàn)得十分完美,這種豐滿的構圖烘托出了花瓣既輕盈又腴潤的質(zhì)感。如肖像般使觀者能夠直觀地欣賞到這嬌嫩柔美的荷花。其工巧之處還在于整幅畫的構圖和取景,畫中一朵盛開的粉紅色荷花,嬌柔透亮,占據(jù)了大部分畫面,粉紅色的花瓣在碧綠的荷葉襯映下,顯得格外的艷麗奪目,婀娜多姿。從中可以看出畫家的寫實功力極為扎實,每片蓮瓣的形狀、角度、色澤和位置都安排得恰到好處。以至于瓣上紅絲、蕊端膩粉,也是一一精心加工,仔細料理。
該畫用筆輕細,敷色柔美,幾乎不見筆跡,表現(xiàn)手法屬于沒骨畫法,淺粉色的花瓣、嫩紅花蕊似乎還帶有拂曉時分的露珠,這正是花苞初放的最美最佳時刻。畫家為了表現(xiàn)出荷葉與花瓣的不同質(zhì)感,采用了不同的渲染方法,其中花瓣是用暈染法,使得整個花朵顯得飽滿而細膩,而荷葉則是用漬染法,自然地描繪出葉子的肌理和厚實的質(zhì)感?!冻鏊饺貓D》雖然只描繪了一朵花、一片葉,但它仿佛使觀者嗅到了整個荷塘散發(fā)出的沁人心脾的芬芳,是南宋花鳥畫家構思新奇、筆墨精妙的集中體現(xiàn)。
《出水芙蓉圖》布局采用“折枝”畫法,僅取一花兩葉,花置于畫面中心,呈圓形,與下邊方形構成的葉呼應,取“天圓地方”之意,簡約、疏朗,正所謂“觸目橫斜千萬朵,賞心只有兩三只”。通過花與葉的交錯,主體邊緣的整與破的格局,占與讓的處理,對畫面空白作巧妙設計。畫面雖小,卻構成全然自得的生命整體,產(chǎn)生疏闊而豐盈的視覺張力?;ò攴秩M,大小、聚散、疏密、動勢各異,花蕊在造型上大大夸張了其姿勢和飽滿度,葉的舒卷與花瓣的動勢相合,其抑揚走勢,令整個畫面產(chǎn)生流動的韻律,追求空靈幽靜之美。葉沖出畫面,擴展了畫面的意境,使人感到整個荷塘沁人心脾的荷香。自然生態(tài)下的荷花,在畫家的主觀意識的組合下,完美體現(xiàn)了荷花盛開之際,高貴端莊的姿勢,實得宋詞跌宕簡約的風采神韻,并使整幅畫面呈現(xiàn)出如詩般的韻律和意境。
此圖繪制賦色典雅,用筆細膩,對花和葉的不同質(zhì)感的表現(xiàn)含蓄、內(nèi)斂、雅致,著意于花的“飽滿”、“溫潤”與葉的“厚潤”及向背不同的質(zhì)感和神采,采用勾填法,線條精細、靈活多變,依據(jù)物象的不同形質(zhì)而定,以色賦色,簡約、深沉?;ㄏ扔梅鄞虻鬃樱儆秒僦俺腥尽薄盎\套”,最后用胭脂勾花瓣的脈絡。葉依正反的不同質(zhì)感選用不同特質(zhì)的顏料,正面用花青“承染”出葉的凸凹,小葉脈用壓線法與空線法結合的方式,再用“汁綠”、“籠套”,顯得自然、渾厚,葉的背面用石綠表現(xiàn)其粗獷、渾厚。花葉絹后反襯白粉,使花的色相沉著渾厚,色調(diào)含蓄,毫無雕琢之意,表現(xiàn)出荷花晶瑩高潔、風姿萬種而又無香艷之態(tài),如出于凌凌清水的清姿麗態(tài),體現(xiàn)了畫家精湛的技巧。
當代書畫家陳振濂:很難想象這大面積的紅花綠葉會畫得艷而不俗,鮮而不火。勾莖與空莖給它幫了大忙;此外,在折枝空間被予以特殊注意的畫院,也很難想象會有鋪排密不通風的構圖——它簡直沒有構圖,但似乎又有很明顯的構思安排,這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妙處。
中國美術學院藝術人文學院教授毛建波:作品筆法精微,設色工麗,極好地表現(xiàn)出荷花的神韻。
該圖曾在宋內(nèi)府收藏,存《名筆集勝》冊中,《虛齋名畫錄》著錄,現(xiàn)收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