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是70后作家徐則臣創(chuàng)作的長篇小說,首次出版于2014年。小說講述的是主人公回到老家,與幾位兒時伙伴相遇,他們各自的人生境遇、理想追求和對往昔生活的回顧,寫出了一代人的生命和精神歷程。小說取材祖國大地,從花街,到北京,漫長的時空里,纏繞交織著各種社會問題,喚醒人們的反思精神和提醒人們對未來充滿信心。
小說被譽為“70后群體的小史詩”,2014年,獲得第五屆老舍文學獎,使徐則臣成為老舍文學獎史上最年輕的獲獎者。 2015年,獲得第九屆茅盾文學獎提名。 2016年6月,獲得首屆海峽兩岸新銳作家好書獎。
小說講述的是主人公為了籌集求學耶路撒冷的費用,回運河邊的老家賣掉祖宅,而后接連與幾位兒時伙伴(舒袖、易長安、秦福小等人)相遇,他們各自的人生境遇、理想追求和對往昔生活的回顧。故事橫跨七十年,在浩繁復雜的背景下聚焦于這個年代的中國年輕人,旨在通過對他們父輩以及自我切身經驗的忠實描述,探尋成長細節(jié)的脈絡,并為讀者呈現(xiàn)“70后”一代人復雜的精神世界和完整立體的社會。
初平陽 夜歸 秦福小
到世界去 楊杰 恐懼
舒袖 第三十九個平安夜 易長安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景天賜 時間簡史
易長安 我看見的臉 舒袖
這么早就開始回憶了 楊杰 你不是你
秦福小 鳳凰男 初平陽
據(jù)作者自述,2010年,在美國參加愛荷華國際寫作計劃,大概是10月份,有一天晚上,怎么也睡不著,在床上已經到了后半夜,突然腦子里面一亮,知道這個書的結構了。然后,爬起來把這個小說大概呈現(xiàn)出來什么樣外在的形態(tài),畫了一個圖,做了一些標記,從那個時候才覺得這個小說真正可以下手了。
作者坦言,“在寫《耶路撒冷》的六年中,案頭堆了很多書,是曹雪芹、托爾斯泰等人的小說給了我勇往直前的膽量,我一直深感自己是徒手來到失敗的中心,我堅持下來是因為正視了失敗,并與之搏斗,但仍然堅定地做著失敗的事。”
初平陽是一名北大的博士生,也是一名專欄作者,即將踏往耶路撒冷求學,為了籌集學費,在臨走之際,回到家鄉(xiāng),處理家鄉(xiāng)的一些事物(自己家“大和堂”的出賣事項)。初平陽幼年時期生活在花街,初家代表了花街上的守正的力量。幼年時期,因為面對秦天賜在自己面前死亡的事件,一直背負著沉重的十字架,他是找尋秦天賜姐姐秦福小的主要人物之一,在小說中,初平陽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的代表。他渴求去往理想世界,用信仰的力量去安撫自己。
易長安是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社會轉型時期父權文化高壓下的另類代表,在父親易培卿嗜酒好嫖暴力的陰影下,易長安的人格中潛伏著叛逆、任俠好義和孤獨感,他在對抗父親意愿的前提下,上了一所師范大學,畢業(yè)后選擇了一所邊遠的農村中學作為職業(yè)的起點,在工資發(fā)不出后辭職進京謀生。這樣一個內心十分敏感并充滿斗志的易長安,進京后完全可以從事一些被社會接受的正當職業(yè),但他選擇了造假證這個風險系數(shù)很大的行當。又體現(xiàn)了他性格中的自我飄蕩與放逐。
楊杰代表了世俗界的成功人士,最初被其母李老師給予厚望,但求學當兵皆無所成,便只身前往北京倒騰水晶生意并越做越大,成為了花街有名的民營企業(yè)家。幾人中唯有楊杰經商有道,后來返回花街,牽頭成立教堂修繕基金,幫助故鄉(xiāng)發(fā)展水晶產業(yè),回饋曾經的哺育之地。
舒袖是初平陽的前女友,是一個富有性格色彩的女主,她活在現(xiàn)實和內心感受中,能為愛拋棄既有,能為愛吃苦,能投身并享受兩性關系,也能從兩性關系中抽身。在舒袖和初平陽的關系中,舒袖是主動者,初平陽則是被動者。初平陽作為一個知識分子的精神漂移和不羈,舒袖無法始終同步并追隨始終。也是在初家的老屋,初平陽見到嫁作他人婦的昔日戀人舒袖和她的一歲多的兒子。兩個人毫無懸念地做愛,又最終漸行漸遠。
呂東在小說中是一個小知識分子的形象,他的性格表征是成長順利,家世較好的乖孩子。想,而沒有行動力,因此痛苦,恰恰是眾多知識分子的特征,作家對于這類人物的把握更真實從容。呂冬進精神病院,與其說是作家對平庸人生的懲罰,不如說是對痛苦人生的關切。
秦福小也是小說中的一個悲情人物,傻弟弟景天賜在自己的眼前用刀子割斷動脈死了,父親的濟寧老家斷了這支香火,深刻的內疚和父母的憂郁壓迫她逃出了家門。逃出家門的秦福小在無數(shù)個地方比如南京、杭州、九江、長沙、昆明、潮州、深圳、鄭州、西安、石家莊、銀川、成都、北京“跳來跳去”。
她在數(shù)獨的小格子里看見了一個個城市,她正在從一個城市奔赴另一個城市的路上。助跑,起跳,騰空,落地;助跑,起跳,騰空,落地;每一個動作都很艱難,每一次都仿佛連根拔起,每一次也都成功地助跑、起跳、騰空、落地;吃了多少苦,忘了,時光流逝就到了今天。
書中,徐則臣對這一代人“到世界去”和“回到故鄉(xiāng)”的精神做出具有整體性的思考。
這部小說塑造了生于20世紀70年代的初平陽、易長安、楊杰、秦福小等人的群像,他們從小在“花街”生活長大,走出去后各自有不同的人生體驗,但每個人的心中卻也都有一個永遠揮之不去的秘密(或曰疼痛),那就是他們的童年玩伴、自殺身亡的景天賜。徐則臣在小說中把他們各不相同的人生經歷與“回到過去世界”的書寫交織在一起,讓讀者得以了解并思考“70后”這一代人的心路歷程。
“花街”和“北京”是徐則臣作品中常見的生活場景,“花街”若從故鄉(xiāng)的角度理解,是“根”所在,“北京”則是年輕人從“花街”走出來奮斗、漂泊的地方。這兩個地方交織和對峙,是徐則臣的小說基本元素。在《耶路撒冷》中,除了花街和北京,又多了一個“耶路撒冷”,它與花街、北京的含義不同,實際上只是人們在精神上的一個空間。“對小說里的人物來說,耶路撒冷意味著信仰、救贖,意味著自我安頓和從容放松,意味著精神和生活的返璞歸真?!闭劶按耍靹t臣認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自己的“耶路撒冷”,每個人跋涉生命旅途也都是在尋找自己的“耶路撒冷”。
敘事
小說在敘事中巧妙處理了時空、章節(jié)間的聯(lián)系。
首先是時間的處理,小說的主體故事明確地發(fā)生于新世紀的2009年,而且,具體的故事延續(xù)也前后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但徐則臣的難能可貴之處卻在于,他從2009年這個時間的關節(jié)點出發(fā),極其睿智地打通了時間層面上的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假若我們把故事發(fā)生的2009年設 定為現(xiàn)在,那么,徐則臣《耶路撒冷》的時間觸覺就顯 然存在著一個向著過去與未來進行雙向延伸的問題。就過去來說,徐則臣的小說敘事不僅追溯到了初平陽與舒袖初次相識的2003年,而且還追溯到了景天賜自殺的二十年前。然后,時間觸覺又進一步向過去回溯,在回溯到秦奶奶接受批斗的“文革”期間之后,還一直把故事時間推衍到了更遙遠的二戰(zhàn)期間。就未來而言,徐則臣在小說的最后一部分明確地提出了一個未來十年之后“70后”人的命運變遷問題。
其次是章節(jié)的處理,假若把初平陽的那十篇專欄文章去除,剩下的便是以小說人物名字命名的另外十一個章節(jié)。細察這十一個章節(jié)的安排,你就可以發(fā)現(xiàn)徐則臣同樣是煞費苦心的。具體來說,前五個章節(jié)的順序是“初平陽、舒袖、易長安、秦福小、楊杰”,第六個章節(jié)是“景天賜”,后五個章節(jié)的順序則變成了“楊杰、秦福小、易長安、舒袖、初平陽”。前五個章節(jié)與后五個章節(jié)的名稱完全一致,但排列順序則來了個大顛倒。“景天賜”雖然只出現(xiàn)過一次,但卻毫無疑問地處于整個敘事文本的中心位置。以“景天賜”為軸心,你自然會意識到前后五個章節(jié)安排上那樣一種驚人對稱性的存在。如此一種特別的章節(jié)安排方式,實際上已經充分凸顯出了“景天賜”這一章節(jié)的重要性。同樣應該注意的,是作家關于小說的開頭和結尾的藝術處理。開頭處,是游子初平陽乘坐火車從北京返回故鄉(xiāng)花街。結尾處,是初平陽、楊杰、秦福小他們幾位在火車站目送被拘捕的易長安出發(fā)去北京。始于火車,終于火車?;疖?,在這里顯然有著突出的象征意味,可以被視為花街與包括北京在內的外部世界之間的一種連通方式。之所以要從北京歸來,就肯定有過一個離開的過程。反過來說,現(xiàn)在離開花街,是因為將來的某一天一定還要重新回歸故鄉(xiāng)。
結構
四十五萬四千字的《耶路撒冷》結構謹嚴細致,一個突出的證據(jù)是,整部小說可以從各個角度拎出一條完整線索,比如從人物的角度,圍繞初平陽展開各個有關系的人物及命運;從事件的角度,圍繞初平陽為去耶路撒冷留學回鄉(xiāng)賣房;從故事的角度,有人把它提煉為三個男人尋找一個女人還鄉(xiāng)的故事。這三條線索,條條線索貫穿始終,股股相連,觸類旁通,枝繁葉茂。對于中心線索的交代,作家布置、埋伏了很多的意象,這些意象的建構和講述,就是作品線索延伸的節(jié)奏和節(jié)點?!兑啡隼洹返倪@種敘事機智和講究,是對近年來長篇寫作越寫越雜亂的一個極有力的反駁——篇幅不是問題,長不代表蕪雜、無序、無度,一條線索也不代表淺薄、單一。
不足之處
太多的巧合
讀者閱讀完小說,很容易覺察出小說中存在的一個問題:巧合太多了。就像塞繆爾教授在電子郵件中對初平陽所提出的疑問:“僅僅是因為一個地名發(fā)出的美妙的漢語聲音,和秦環(huán)女士皈宗的神秘性,就能讓你如此神往耶路撒冷?”此外,故事的細節(jié)過多,例如運河上的擺渡人老何父子、秦福小從濟寧倒插門的父親景侉子、反復自言自語“我想坐火車到世界去”的傻子銅錢,還有教堂、大和堂、翠寶寶紀念館………它們雖然都具備著或真實或魔幻地反映時代的隱喻特質,但從情節(jié)本身的發(fā)展來看,似乎有些無關痛癢,又稍顯密集,有些刻意而為之的意味。
劇情突兀過于抒情
徐則臣的小說受王小波的影響較大,無論是遠方的寄托耶路撒冷,還是紙上的故鄉(xiāng)花街,“精神家園”的寓意都呼之欲出。可是,不同于王小波黑色幽默式的語言風格,徐則臣則借筆下人物之口,完成了許多直白的抒情,他讓塞繆爾教授說出“當回憶成為懷舊,就已經在審美了”,讓易培卿談論“真理的尊嚴,意志的尊嚴”,讓領養(yǎng)的四歲男孩在夢中囈語“掉在地上的都要撿起來”。當這些冷峻的語言發(fā)生在小說中一個個生活場景里時,讀來難免有些突兀的出戲之感,好像那個文字背后急于抒情的作者,越過了人物,直接出場自說自話了起來。
《耶路撒冷》對于當代長篇小說寫作至少有兩點特殊的貢獻。一是超越具體的70后的經驗,機智地呈現(xiàn)了整個理想主義集群的生命體驗——精神的負重和救贖,對于終極價值的探討和追求,使小說可以被視為中國社會轉型期的一部心靈史,特別是圍繞中心事件,描寫當代知識分子在時代變遷激流中的痛苦和出路,對于新時代里“零余”姿態(tài)的發(fā)現(xiàn)和表現(xiàn),非常有價值。二是不惜用中篇的寫作匠心謀劃長篇,針腳細密,結構精致,充滿了象征主義符碼和魅力,在結構上有兩點用心值得關注:以氣味為符號,結構故事線索和節(jié)奏,寫氣味的寓意以及與氣味有關的人和事;發(fā)明一篇中心人物事件加一篇專欄文章的1 1結構,既便于直陳核心事實,又可廣泛勾連社會背景,在處理現(xiàn)實生活的經驗時,擁有了認知的跨度。
《耶路撒冷》外文版權代理由英國安德魯·納伯格聯(lián)合國際有限公司取得。該公司曾成功代理過余華、畢飛宇等中國作家的外文版權。法國一家出版社也已確定購買第三方的法語版權。
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書記處書記李敬澤:這是一部正面強攻我們時代的作品,它表現(xiàn)了一代人的復雜經驗。在當代長篇小說陷入“行至水窮處,坐看云起時”的僵局之時,這部小說提供了重要的研究范本。
北大教授曹文軒:讀《耶路撒冷》我們面對的是經驗,一個人的經驗,人生的經驗,生命和生活的經驗,這些經驗非常古老,又非常新鮮。徐則臣還很年輕,他呈現(xiàn)給我們的經驗已經是閱歷豐厚的看透一切,在這些故事當中,我們回到了生活,回到了我們基本的生存狀態(tài)。
文藝報總編輯梁鴻鷹:徐則臣的寫作讓他既吃驚又滿意,為了展現(xiàn)其中的多重矛盾和沖突,他寫到了國際與國內、城市與鄉(xiāng)村、外省與首都、文化界與商界等多個方面。
文學評論家雷達:徐則臣展現(xiàn)的雖是以“70后”為中心的形象,但寫的卻是整個時代。《耶路撒冷》可以說是‘70后’作家中迄今最具雄心的長篇作品,徐則臣力圖大規(guī)模地、全景式地梳理和表達一代人的經驗,他們的寫作,是經驗的和體驗的疼痛,而不是觀念的疼痛。
評論家陳曉明:《耶路撒冷》是一部“70后”群體的“小史詩”,“徐則臣企圖為70年代人做傳,書中沒有英雄,沒有傳奇,講述的是微不足道的人物,在中國當下歷史中,找到了他們精神上一個足夠深厚的土地”。
徐則臣,1978年生于江蘇東海,畢業(yè)于北京大學中文系,文學碩士,現(xiàn)居北京。著有《午夜之門》《夜火車》《跑步穿過中關村》《居延》《把大師掛在嘴上》《到世界去》等。部分作品被翻譯成德、英、日、韓、意、蒙、荷等多種語言。曾獲莊重文文學獎、春天文學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等。2009年赴美國克瑞頓大學(Creighton University)做駐校作家。2010年參加愛荷華大學國際寫作計劃(IW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