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馬古槐,人們都稱它為神樹。古槐頂天立地的身驅(qū),百折不撓的性格,頑強不息的精神,堪稱千古,讓人折服。
古槐可追溯到很遠。據(jù)傳,北宋年間,古槐己經(jīng)有了,矗立在化馬老街的身后。化馬老街是化馬最繁華的街市,棧閣林立,馬幫穿梭。古槐是化馬老街的守護神。古槐和老街,相依相隨,相伴相生,難舍難離。
北宋至明代的數(shù)百年間,古槐已長成參天大樹,樹根盤根錯節(jié),樹冠遮天蓋地,尤其那樹樁,粗壯高大,巍然如擎天立柱。是化馬人休閑娛樂,說古論今的地方。
天有不測風云。明代中期,對面的泥石流傾瀉而下,如洪水猛獸,直逼老街,勢不可擋。橫掃一切,吞噬一切,撕裂一切,毀滅一切。幾十年間,老街的下街被泥石流沖走,大片的耕地變成深深的河谷,斷崖式崩塌,有十米多高。古槐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壤,只剩下孤獨的樹樁,掛在崖邊,樹根暴露在懸壁上,經(jīng)受著刀光劍影的摧殘,昔日的樹冠漸漸枯去,沒有了往日的繁華。
這次的泥石流災(zāi)害是毀滅性的,是大自然對化馬村的一次洗劫。居住在下街的楊姓和部分李姓逼迫遷居山莊。
這是化馬人的悲哀,是古槐的悲哀。
從此,泥石流不斷下滑,岷江不斷改道,吞噬著化馬的街道,改變著古槐的命運。
清朝初年,泥石流翻江倒海傾泄而下。堆積在河床上的泥石流沖積堆一日高過一日,岷江逼迫向北流去,流經(jīng)古槐的根部。古槐的根系接上了水,又獲得第二次生命,古槐又生機勃勃,郁郁蔥蔥生長起來。今天我們見到的二層小樹樁,就是二次發(fā)育留下的痕跡。
清道光年間,中街的樓舍還在,我的祖先文永泰登臨關(guān)帝廟鐘鼓樓時有感而發(fā),在墻上題寫了一首詩,就是對老街的真實記憶。詩曰:“憑欄鐘樓秋正濃,為愛風景每登臨。樵牧歸來落日暮,馱鈴頻催棧門深。街前禾熟霜秋晚,隔岸柳長護崖藤。回眸沖天槐兩樹,百鳥宿枝鬧蒼穹?!绷硪还呕蔽恢貌辉?,據(jù)說在關(guān)帝廟右側(cè)。
同治年間,村民文鳴鳳在場院里開辦鏵廠,因鏵廠正對著關(guān)帝廟,為避諱,又改倒鏵為鑄鐘。文永泰捐助給石閼街上婆婆廟的鐵鐘,今仍懸掛在鐘樓上。
中街也再劫難逃。光緒初年,中街開始被泥石流沖毀。最初沖毀的嚴姓的樓舍,嚴姓逼迫移建在院里。其次是文姓。村民文翔鳳兄弟二人在中街的轉(zhuǎn)角樓被泥石流沖毀后,經(jīng)搶救拆遷,只留三間樓房,移建在寺坪頭,今仍在。最后沖毀的是關(guān)帝廟,1942年,關(guān)帝廟移建到新址。
古槐守望著這方土地,拼命地掙扎著,吶喊著,期待找回自已往日的輝煌。但是,在慘酷的大自然面前,蒼天又饒過誰。光緒末年,下街的河床越?jīng)_越深,沖出的巨石堆在河床上,堵住了水道,岷江又逼迫向南流去,古槐的根系又失去了岷江的滋潤,古槐再次停止了發(fā)育,每年只抽出少量的枝條,在苦苦的煎熬著。
到了民國末年,上街的一些樓舍也被沖走,只留下一些殘街舊樓,如飄零的敗葉,一片狼藉。
古槐的第三次重生是近二三十年的事。可以說是天時地理人和。一曰,天長日久,河床上的巨石有的被江水沖走,有的被江水沖開,古槐的根系重新獲得岷江的滋潤;二曰,河床邊上筑起了河堤,懸壁上修建了護墻,古槐得到永久性的保護;三曰,一旦有了泥石流,幾十臺挖掘機在現(xiàn)場排泄,阻止了泥石流的隨意泛濫;四曰,有了水,古槐的根系越扎越深,古槐越長越旺。從此,古槐如枯木逢春,陡然野長起來,新發(fā)出的枝條,奇跡般地向四面伸去,龐大的樹冠遮住了半邊天。遠遠望去,整個古槐像一首飄逸的詩,像一幅墨潑的畫,格外耀眼。賞心悅目,美不勝收。
古槐三次斷水,三次重生。老街淹沒在茫茫泥石流沖積堆中。這是化馬人揮之不去的鄉(xiāng)愁。
飽經(jīng)磨難的古槐,訴說著大自然的無情,蒼勁斑駁的樹樁,見證著歲月的滄桑,鋪天蓋地的樹冠,散發(fā)著濃郁的青春活力。古槐吸納著天地的靈氣,沐浴著雨露的精華,成了化馬人最亮麗的風景。